却说仁宗朱高炽即位后,改元洪熙,下诏释放夏原吉、黄淮、杨溥等人出狱,官复原职。夏原吉上朝面圣,请朝廷发放赈灾粮款,收回郑和的舰队,以及云南与交趾的进贡事宜,仁宗一一批复。杨荣、金幼孜、杨士奇、黄淮等值得信赖的东宫旧臣,统一加封官职:杨荣为太常卿;金幼孜为户部侍郎,兼文渊阁大学士;杨士奇为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黄淮为通政使,兼武英殿大学士;杨溥为翰林学士。杨荣和杨士奇升为尚书,管理内阁,各项事务渐渐步入正轨。
太祖还在世时,仁宗尚还年少。太祖常命他和自己一起批阅奏章。
仁宗看得十分认真,凡关系到百姓军队利益的事,必先呈太祖审阅,太祖看了之后,见奏折里面有些文字错误,仁宗并没有一一标识出来,于是就指着错别字问他:“你批阅奏折,为什么不把这些错误指出来呢?”
仁宗回答说:“偶尔有笔误不算大事,所以未曾标明。”
太祖点头。后来太祖又问他:“尧帝、商汤在位时水旱连年,百姓要怎么生活?”
仁宗回答说:“尧帝、商汤实施仁政,惠及百姓,所以水旱灾害并不算什么。”
太祖大喜,夸他说:“好孙子!有君主的气量!”
后来仁宗被立为皇太子,他的兄弟朱高煦、朱高燧等人屡次诬陷他,仁宗却始终对他们以诚相待,事事恭谨,于是纷争得以化解。
仁宗即位后,任用杨荣、杨士奇和杨溥。实行开明的政治,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天下俨然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仁宗曾在荷花池边的凉亭纳凉,吟了一首五言律诗:
夏日多炎热,临池憩午凉。
雨滋槐叶翠,风过藕花香。
舞燕来青琐,流莺出建章。
援琴弹雅操,民物乐时康。
后人每每读起这首诗,都会想起仁宗的圣仪。
仁宗喜爱讲经论史,于是就在思善门外建了一座弘文馆,在馆中与文臣讲经论史,终日不倦。夏天,仁宗就赏赐他们新鲜的时令水果,到了冬天,仁宗又赏赐他们狐裘貂毛大衣。每次讲经论史时,仁宗常常问众臣:“朕和诸位爱卿讲经论史就觉得津津有味,一入后宫看见那些太监宫女就觉得索然无味,不知道你们烦不烦朕呀?”众爱卿自然不会说烦。
皇后张氏是彭城伯张麒的女儿,过去册封为妃的时候就谨守妇道,成祖说她是一位很好的儿媳妇。仁宗之所以能够保全他的储君之位,还多亏张氏在其中调停,因此仁宗对皇后张氏可谓敬爱有加。后宫许多嫔妃都不得宠幸,除了张皇后以外,就只有谭妃偶尔还能见上仁宗一面。
先前成祖平定南安(今称越南),曾设立交趾布政司一职,留下英国公张辅镇守,没过多久,张辅被召回京,从征漠北,不再管理南安的事务,又改命丰城侯李彬统领军事,尚书黄福总理民事。
黄福恩威并重,颇得交趾国的百姓畏服。偏偏李彬手下有个叫马骐的太监,担任监军一职,他为了中饱私囊,强迫交趾国的百姓,每年上贡一万柄扇子,一万件羽衣,弄得交趾国的百姓痛苦不堪,百姓们因此十分怨恨马骐,于是就煽动闹事,以渠魁为首,扰乱南安。
这渠魁是何许人也?其实是俄乐县的土官黎利。
黎利起初是陈季扩的手下,军衔是“金吾将军”,明军擒获了陈季扩,黎利也顺便归降,做了巡检。后来马骐激起了民怨,黎利就乘机带领众人作乱犯上,自称平定王,任用弟弟黎石为相国、段莽为都督。纠集了范柳、范宴等人四处劫掠。参政侯保、冯贵率军前往讨伐,被黎利围住,不幸战死。明朝廷听到警报,命荣昌伯陈智为左参将,帮助李彬剿匪。一直到几年后,才终于铲平乱党,黎利逃去了老挝,明朝廷屡次前往搜捕都以失败告终。接着李彬应召回京,由陈智暂代他的职务,监军一职也换成了一个叫山寿的太监。
这个山寿也很贪财,跟马骐是一丘之貉。黎利乘机贿赂他,谎称投降,于是从老挝潜逃回宁化州。山寿收到贿赂,就向明朝廷求情,请求赦免黎利。
恰好那时成祖驾崩,仁宗刚刚即位。
山寿入朝庆贺,上奏说黎利愿意投降,请仁宗派人去招降,黎利必定服从朝廷。
仁宗踌躇了良久,说:“蛮人十分狡诈,不能轻信。”
山寿急忙叩头说:“如果黎利不来,臣愿意一死。”
仁宗又问:“黄福对此有什么异议?”
山寿说:“黄福住在交趾十八年,以前马骐就曾对先帝说他有二心,臣当时还不敢苟同。但黄福住在异域这么久了,现在交趾国的百姓都只知道有黄福,不知道有朝廷,恐怕这并非是怀柔政策的本意啊!”
仁宗听了默然无语。
山寿退下后,仁宗即刻下旨召黄福回京,果然听了山寿的蛊惑之言,派兵部尚书陈洽代理交趾布按司。
黄福在交趾收编户籍,制定赋税,大兴学校和法律,还经常找父老乡亲来宣读明朝廷的旨意,深得交趾国的民心,唯独马骐对他恨之入骨。他那些肆虐百姓的行为,黄福只要见到了就会加以制止,马骐对此怀恨在心,所以上奏诬告黄福,成祖在位时,诬告并未成功,然而这次仁宗听信了山寿的谗言,不久后黄福收到了卸任的通知,也不得不奉命而行。
交趾的百姓听说黄福要奉召回京,扶老携幼前来相送,有的百姓甚至扶着车辕哭泣,不忍离别。黄福好言安抚他们,只说后会有期,这才得以离开安南,平安回到京城。
黎利听说黄福回去之后,明目张胆开始造反,不久便纠集众人开始攻打茶龙州。交趾都司方政带兵支援,战况不利,不仅指挥伍云阵亡,守将琴彭也战死了。黎利攻陷了茶龙州,又转攻谅山,杀了守吏易先,硬把谅山也夺去了。荣昌伯陈智懦弱无能,与方政又一向不和,根本无法平定动乱,只好派人去明朝廷报信,请仁宗定夺。
仁宗先前听信了山寿的话,派山寿拿着手谕去招降黎利,封黎利为清化知府。即便接到陈智的军报,仁宗还以为山寿有能力平定动乱,于是命令陈智按兵不动,等山寿到了交趾再一起商议。陈智吃了仁宗给的这颗定心丸,就放任黎利四处猖獗,自己按兵不动。
尚书陈洽见陈智纵容贼寇甚是恼火,立即上奏说黎利投降是假,谋反是真,召集逆党,滋生祸端,请仁宗命陈智早日剿灭此贼,平定边境。仁宗于是又下旨封陈智为征夷将军,出兵征讨黎利。陈智接到圣旨,还在犹豫之中,等到山寿来了,又听从了山寿的建议,一心主张绥靖,于是黎利的气焰就更加嚣张了。
而仁宗这边,先是册封皇后,接着立朱瞻基为皇太子,剩下的几个儿子朱瞻埈、朱瞻墉、朱瞻墡、朱瞻堈、朱瞻墺、朱瞻垲、朱瞻垍、朱瞻珽也都被封王。
随后,仁宗命太子朱瞻基留守南京,意欲还都南京,告知北京都指挥,暂且称北京的皇宫为行宫。一面赦免了建文帝时期的旧臣,召还连坐发配戍边的家属,一面恢复了魏国公徐钦的爵位。
徐钦是徐辉祖的儿子,徐辉祖之前因为触怒成祖,被削去了爵位和府邸。不久徐辉祖病逝,儿子徐钦终于得以恢复爵位。永乐十九年,徐钦入朝觐见,因为不辞而别惹怒成祖,被成祖贬为平民。
仁宗还屡次告诫法司要慎重刑罚,任命杨士奇、杨荣、金幼孜三人负责平反前朝冤臣。除此之外,仁宗还时常免去百姓的赋税。
洪熙元年五月中旬,仁宗忽然得了重病,两天后生命垂危。太监海寿受命找来皇太子朱瞻基。
不幸的是,当海寿抵达南京的时候,仁宗就驾崩了。
太子知道消息后连忙从南京赶去北京,这时有谣言说汉王朱高煦意图在途中伏击太子,左右就请太子加派人手或者走小路回京。
太子说:“父王在上面看着,什么人敢胡来?”当下飞奔回北京。
太子来到良乡,太监杨瑛和尚书夏原吉、吕震捧着遗诏前来迎接,说仁宗留下遗命,传位给皇太子朱瞻基。太子接旨,不禁大哭了起来。
十天后,太子即位,追尊仁宗朱高炽为昭皇帝,庙号仁宗,皇后张氏为太后。谭妃因为一死追随仁宗而去,被追封为昭容恭禧顺妃。
仁宗在位只有一年,享年四十八。
太子朱瞻基即位后,改元宣德,史上称他为宣宗。宣宗册封锦衣卫百户胡荣之女胡氏为皇后,并册封另一个妃子孙氏为贵妃。这是废后之事的伏笔。
宣宗召翰林学士杨溥入内阁,与杨士奇等人共同参与军机要务。命大理寺卿胡槩,参政叶春为南方的巡抚大臣。从此,只要各地发生灾情乱事,宣宗都会派出大臣,后来还将巡抚纳入官职体系,这样一来,三司的职权就比以前轻了许多。
因为明朝之前的官制主要是布政、按察和都指挥三职,分别掌管各省政事、刑事和兵事。现在有了巡抚,三司自然没那么重要了。这些就不必细说了。
却说汉王朱高煦自从徙居乐安,依然心怀不轨。
这次听说仁宗驾崩了,召太子回京,朱高煦本想发兵在路上袭击太子,但因为时间紧迫,没有来得及实施。
宣宗改元的第一天,朱高煦派人献上元宵灯。
侍臣就对宣宗说:“汉王派来的人大多是想来窥探陛下的意思的,人心叵测啊!之前汉王的儿子朱瞻圻留在北京的时候就经常派人去偷偷报告汉王朝廷的情况,平均一晚上要报告六七次呢!先帝为了防止朱瞻圻泄密,就派他去凤阳守陵。现在陛下刚刚登基,汉王就找借口经常派人来,陛下不可不防啊!”
宣宗说:“永乐年间,皇祖父就曾告诉过父王和朕,说我这位叔叔有异心,但父王待他不薄,朕也应该对他以礼相待,宁可他负我,我不能先负他。”说完,便派人去答谢朱高煦。
而朱高煦这时候正在日夜锻造兵器,招募壮丁,放出死囚和那些亡命之徒为他卖命。朱高煦不仅抢夺百姓和州府的马匹收为己用,还编立了五军四哨,任命指挥王斌为太师,知州朱恒、长史钱巽为尚书,千户盛坚、典仗侯海为部督,教授钱常为侍郎,串通山东都指挥靳荣,做好准备先夺取济南,然后再入侵京城。
御史李濬家住乐安,得到这个消息后,急忙丢下家人,穿上简装便服,快马加鞭,远避官道,飞驰进京,上奏朱高熙谋反。同时还有山东官员,以及真定的官员,也都派了使者进京上奏。
朱高煦又派遣心腹枚青,请求英国公张辅做内应,张辅乘机抓住枚青,交给朝廷发落。宣宗派太监侯泰送信给朱高煦,都是劝勉的话语。
朱高煦却厉声对侯泰说:“靖难起兵的时候要不是我拼死作战,哪能有今天?太宗(即成祖)听信谗言,削去我的护卫,将我贬到乐安,仁宗又用金银财宝来糊弄我,现在皇上又要我守臣子的本分,我岂能一辈子这样窝囊下去?你看看我的士兵,兵强马壮,想横行天下一点都不难。你还是速速回去报告你的主子,马上将奸臣抓来送给我,免得我亲自动手!”侯泰不敢多说,只好含糊着回去复命。
隔了几天,朱高煦派百户陈刚送了一封奏折给宣宗,奏折中都是一些大逆不道的话,还说夏原吉是罪魁祸首,一定要把他杀了。
宣宗看完后,愤愤不已,连夜找来大臣们商议此事,准备派遣阳武侯薛禄前往讨伐。
大学士杨荣不同意宣宗的做法,他说:“陛下难道忘记了李景隆之事吗?”
宣宗转过头看向夏原吉,夏原吉已经脱下朝冠,准备服罪。
宣宗不高兴地说:“爱卿这是做什么?莫非是因为朱高煦的奏折?朱高煦找不到借口才拿你做口实的,朕难道那么愚蠢,会被他欺骗吗?”
夏原吉叩头谢恩完毕,方才说道:“如今之计,应该立即出兵镇压,一定可以一举荡平。万一将军们不能快速平反,迁延久了,就会重蹈李景隆的覆辙,这一点杨荣倒没有说错。”杨荣于是就劝宣宗亲征。
宣宗召张辅入内,和他商议亲征的事宜,张辅说:“朱高煦有勇无谋,外强里弱,只要给臣两万兵马,就可以将朱高煦绑来,何必要劳烦皇上呢!”
杨荣说:“朱高煦认为陛下刚刚登基,一定不会亲征,所以才这么横行无忌,若天威亲临,事情就不一样了。”宣宗这才下定决心要亲征。
宣宗将朱高煦的罪状申告了天地、宗庙、山川和百神,命阳武侯薛禄、清平伯吴成为先锋,少师蹇义,少傅杨士奇,少保夏原吉,太子少傅杨荣,太子少保吴中,尚书胡濙、张本,通政使顾成等人随征。留下郑王朱瞻埈、襄王朱瞻墡镇守京城。定国公徐永昌、彭城伯张昶、安乡侯张安、广陵伯刘瑞、忻城伯张荣、建平伯高远,以及尚书黄淮、黄福、李友直等人协助镇守京城。又派指挥黄谦和平江伯陈瑄镇守在淮安,防止朱高煦往南逃窜。部署完毕,宣宗率领五军将士出京,战鼓震天,传到了百里之外。
大军走到杨村时,宣宗问随行的大臣们:“卿等认为朱高煦会怎么做?”
蹇义说:“乐安城小,不足以施展拳脚,朱高煦极有可能先夺取济南作为根据地。”
话音未落,杨溥插嘴说:“朱高煦前不久请求在南京居住,我看他一定会往南边去。”
宣宗却笑着说:“你们想的都不一定对。济南虽然近,但不容易攻取,而且大军就快到了,朱高煦没有足够的时间攻打。南京也不是朱高煦的目标,他的护卫军家属很多都居住在乐安,怎么会肯离开?朱高煦生性多疑,如今敢谋反,无非是看朕年少登基,不敢亲征。如果派大将前往,他一定会以重金作为诱饵,企图与他联合。现在朕亲征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哪还敢出战?朕想他已经逃走了。”
众人又继续向前走,途中遇到乐安来的逃兵,所描述的朱高煦的情形,果然和宣宗说的一样。宣宗大喜,一面发给他们几张告示,让他们回乐安贴上,一面给朱高煦写信:
朕惟张敖失国,本诸贯高,淮南受诛,成于伍被。自古小人事藩国,率因之以身图富贵,而陷其主于不义,及事不成,则反噬主以图苟安,若此者多矣。今六师压境,王能悔过,即擒倡谋者以献,朕与王削除前过,恩礼如初,善之善者也。王如执迷不悟,大军既至,一战成擒,又或麾下以王为奇货,执王来献,王何面目见朕,虽欲保全,不可得也,王之转祸为福,一反掌间耳。其审图之!
书信发出去后,前锋薛禄回来报告,说朱高煦已经下了战书,约好明天出战。
宣宗于是令大军火速前进。半夜时分,大军来到阳信县,发现官吏都已躲进乐安城,无人出来接驾。大军一到乐安,立即开始围攻四门。
那时天已经亮了,守城的士兵慌忙登上城墙,放射火炮。宣宗命令弓箭手就位,一簇簇神机铳箭射到了城墙上,顿时硝烟四起,声震如雷。守城的士兵不战而栗,四处窜逃。晌午时分,城墙已经摇摇欲坠,众将士打算攀墙入城,宣宗不许,下令暂停攻击,写了诏书,绑在箭上,射入城中,内容无非是奉劝朱高熙要知福祸,明厉害。城里的人看到谕旨,都想将朱高煦抓住献给宣宗。朱高煦狼狈之下,只好派遣心腹来到宣宗帐前,请求宣宗给他一个晚上与妻子诀别,然后出城投降。宣宗答应了朱高煦的请求,使者当即返了回去向朱高煦复命。
当晚,朱高煦将自己所锻造的兵器和与各地来往的文书全部付之一炬,火光冲天,一连烧了一个晚上。
转眼间天已经亮了,朱高煦正要出城,忽然来了一个人拦住他说:“殿下不是宁可战死的吗?为什么要投降受辱?”
朱高煦抬头一看,原来是太师王斌。
朱高煦怅然地说:“城池太小,不足以御敌,我能怎么办?”
王斌想再说什么,朱高煦制止道:“你先去吧,容我自己想想。”王斌只好退了出去。
其实朱高煦的心意已定,他这样说只是为了搪塞王斌,所以待到王斌退出去后,朱高煦便出城径直来到宣宗的帐前,俯首认罪。众大臣请求就地正法朱高熙,可宣宗只说:“朱高煦固然不仁不义,但祖宗一直待他不薄,而且宽恕他的先例也有。”众臣又用“大义灭亲”四个字,坚决请求宣宗加刑,宣宗不许,只令朱高煦前来觐见。
宣宗随即取出大臣们的奏折给朱高煦看。朱高煦草草扫了一眼,顿时面如土色,忙叩头说:“臣罪该万死,生死全凭陛下决定。”
昔日的威风呢?
宣宗命令朱高煦写信给他的几个儿子,请他们跟随父亲一起去京城。王斌、朱恒等人死不悔改,罪无可赦,也一律绑缚回京。宣宗将乐安改为武定州,令薛禄、张本两人镇守,其余人凯旋回朝。朱高煦父子和其他家属也被带回京城,宣宗将他们废为庶人,关押在西安门内,朱高煦夫妇住在逍遥城,饮食倒是像以前一样。
朱高煦被囚禁了几年后,宁王朱权上奏请求赦免朱高煦父子,宣宗没有答应,朱高煦知道后心里非常不满。
有一次宣宗亲自来探视朱高煦,见朱高煦居然自顾自地坐在地上,不禁斥责了几句。宣宗转身要走,朱高煦竟然伸出一条腿,把宣宗绊倒在了地上。宣宗大怒,当即命人搬来一口铜缸扣在朱高煦身上。
铜缸重达三百多斤,朱高煦一用力,缸竟然被他移动了几分。宣宗又命人拿火炭熏铜缸,没多久,铜缸就被炭火烧融了,朱高煦再力大无穷,这下也没辙了,最后活活烤死在缸内。好像竹管煨泥鳅一样。真是:
庸材也欲逞强梁,
暴骨扬灰枉自伤。
莫向釜中悲煮豆,
追原祸始是文皇。
朱高煦被烤死后,他的孩子全部被杀,还有赵王朱高燧,也成了嫌犯。至于他是否能保全性命,我们下章再述。
仁宗皇帝在位不过一年,但他任用贤人爱护子民的举措多不胜数。史上说那一年是天假之年,百姓休养生息,民风淳朴,道德之风兴盛,几乎可以和汉代的文景皇帝相媲美。仁宗不愧为仁宗。但仁宗信任宦官山寿,召回黄福酿成交趾祸乱,真是遗憾。可话说回来,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保境安民起见,只是仁有余而智不足,因此可以原谅。只是大逆不道的朱高煦自不量力,竟然想仿效自己的父亲,借口除奸臣而起兵篡位,幸好宣宗决意亲征,结果大军一到,朱高煦立即就惊慌失措,出城投降。其实他的才智并不比成祖差,但是现在的皇帝又不是建文帝,大臣也不是齐泰、黄子澄那些人,结果可想而知。朱高煦最后身死缸内,这又何尝不是他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