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世宗遭宫变

话说嘉靖中期,有一位大奸臣因青词得宠而身居要职,之后居然执政二十多年也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害得明朝的元气消耗殆尽,几近灭国,此人不是别人,他就是分宜人严嵩。
 
先是弘治年间,严嵩中了进士,有位术士替他看相,说他以后一定会大富大贵,但是嘴边有一条饿纹入口,将来恐怕要被饿死。
 
严嵩听后,笑着说:“既然说我会大富大贵,又说我会饿死,这不是自相矛盾吗?看来不足以深信。”
 
后来,严嵩一直在官场上沉浮,没什么出头的机会,仕途也不见起色。严嵩不愿意一辈子庸庸碌碌,于是就改变了逢迎达官贵人的方法,后经多方运动,终于找到了尚书夏言这条门路,自此飞黄腾达。适逢夏言入内阁,便将严嵩调去京城,就任礼部尚书。
 
严嵩出仕的时期正值明代中叶正德、嘉靖年间这个多事之秋。世宗在位的四十六年里,只关心两件事,一件是大礼议,一件是玄修。而大臣们在这两件事上的态度则是他衡量人才的标准,严嵩在这两件事上,无不仰承上旨,深合世宗之心。先是因为议礼而突然得到重用,后又因为支持玄修而得到世宗宠信。
 
严嵩见祭祀的时候屡次出现祥云,就仗着历年的学问,写了一篇《庆云赋》呈给世宗看。世宗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觉得字字典雅,语句精湛,连夏言和顾鼎臣两位大臣的青词也相形失色,世宗不禁拍手叫绝。后来,严嵩又献上《大礼告成颂》,世宗看后更加赞赏,从此所有青词类的文章都令严嵩主笔,夏时、顾鼎臣两人因此渐渐失宠。
 
顾鼎臣在嘉靖十九年因病逝世,世宗追封他为太保。
 
然而,夏言自恃功高资历老,根本瞧不起因为青词而晋升的严嵩,而且严嵩每一次进阶都是夏言一手提拔的,所以夏言对待严嵩几乎就像对待门客一样无所谓。
 
严嵩和夏言本是同乡,尽管科举的时候严嵩比夏言更早中进士,但是为了靠夏言的引荐,严嵩不得不曲意逢迎夏言,可谁知夏言竟然这么盛气凌人,严嵩心里很不好受,因此逐渐对夏言怀恨在心,但表面上还是装出格外谦恭的样子。
 
一天,严嵩在家里设宴,送了请柬给夏言却被夏言拒绝了。严嵩只好亲自登门求见,可夏言连出来见一面都不肯。严嵩不得已,只好长跪在阶前,将手里的请柬朗声读了一遍,内容写得委婉动人。夏言这才转怒为喜,出来应酬,然后和严嵩一起赴宴,还喝得十分尽兴。此后夏言以为严嵩是真的对他谦卑,所以不再对他有防心。
 
俗话说得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严嵩是阴柔狡诈之人,受了这样的气怎么可能不报复回来。于是严嵩利用夏言性格上的弱点大做文章,在言行上和夏言形成鲜明的对比。不仅对世宗处处表现得谦卑忠勤;对同僚更是恭敬礼让,因而深得人心。
 
恰巧翊国公郭勋也和夏言不和,严嵩于是就和郭勋一起设计陷害夏言。
 
之前夏言被加封为少师时,世宗赐了他一枚银章,上面镌刻着“学博才优”四个字。后来世宗到承天祭拜显陵,郭勋、夏言和严嵩等人护驾随行。谒陵完毕,严嵩请求上表恭贺,夏言请求回京以后再议。世宗答应了严嵩的请求,到龙飞殿求贺。严嵩揣摩着世宗的旨意,和郭勋一再说夏言的不是,世宗顿时恼怒,责怪夏言傲慢无礼,下令把赏赐给夏言的银章收了回来,又削去他的爵位,勒令他罢官。
 
后来世宗的怒气渐渐消了,又把银章赏还给了夏言。夏言知道有人故意诬陷他,就在上书谢恩的时候写了一句:“一志孤立,为众所忌”,谁知世宗看了又下诏责问他,夏言干脆请求辞官,世宗不许。
 
后来,昭圣太后病逝,世宗让群臣商议下葬的礼制,夏言的奏折又遭到了世宗的驳斥。
 
原来,昭圣太后张氏自从被世宗改称为伯母后,待遇就不一样了。后来,张太后的家人昌国公张鹤龄和建昌侯张延龄先后被人诬陷下狱。张太后请求世宗免自己的家人一死,世宗不肯。从而导致张鹤龄枉死在狱中,只剩下张延龄还关在狱中未被审决。张太后就是因为忿恨而去世的。
 
世宗本想草草下葬,偏偏夏言要按规矩办事,仓促之中还写错了一两个字,却被吹毛求疵的世宗说成大不敬。夏言没办法,只好为自己辩护,说是写错字,是因为自己有病一时脑袋发胀。世宗置若罔闻,勒令夏言回乡,夏言只有奉命辞官。
 
临行前,夏言请求到西苑的斋宫辞行。世宗却又觉得他可怜,就让他回家治病,等待安排。最后张太后的葬礼还是草草完事,世宗父子也只不过服了几天丧而已,张延龄的下场是弃置街头。
 
没过多久,言官开始轮流弹劾郭勋,郭勋也称病请假。
 
京山侯崔元最近新受到世宗的宠信,世宗就将他召来内苑问他说:“郭勋和夏言都是朕的股肱大臣,为什么要互相妒忌呢?”崔元回答不上来。
 
世宗又问他:“郭勋得了什么病?”
 
崔元回答说:“郭勋其实并没有患病,只是忌讳夏言。夏言如果回乡了,郭勋自然会回来。”世宗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御史们听到这个消息,又联名上奏弹劾郭勋,世宗下诏令郭勋自省。
 
谁知给事中高时接着将郭勋贪赃枉法的几十件事全抖了出来,郭勋因而被关进了大牢。郭勋获罪后,夏言又被召了回来。而法司审理郭勋一案的时候,夏言暗中指使判官将郭勋判成了斩首。世宗有意宽大处理,于是就下令复查此案,谁知复查一次,郭勋就加罪一次,复查两次,郭勋就加罪两次。就这样,作威作福的翊国公最后还是被斩首示众,满朝文武大臣纷纷拍手称快。
 
只是严嵩失去了一个帮手,未免心中有些不快。
 
在一些具体事件上,严嵩某些如同小丑般的表现,更是讨得世宗欢喜不已。
 
明朝的冠制和唐朝有些相类似,皇帝与皇太子的冠式是用乌纱折上巾,也就是唐朝所称的翼善冠。世宗崇尚道教,不戴翼善冠,而戴香叶冠。后来还命人制了五顶沉水香冠,分赐给夏言、严嵩等人。夏言说沉水香冠不符合人臣的身份,拒绝了世宗的赏赐。只有严嵩每次上朝都戴着沉水香冠,还用轻纱笼住以示郑重。世宗于是更喜欢严嵩,渐渐疏远了夏言。
 
同时,世宗命大臣们入值西苑时,都按照道士的习惯骑马,不准坐轿。夏言根本不理会,依然是坐轿进出西苑。
 
夏言这些轻视道士的举动,也使世宗身边的道士对他怀恨在心,少不了在世宗面前借机诋毁他。众口铄金,夏言渐渐地失去了世宗的恩宠。
 
严嵩见时机成熟,就在一次世宗单独召见他的时候,痛哭流涕地向世宗诉说夏言平时如何肆意歁凌他和其他大臣。
 
后来有次发生日食,由于日食历来被视为不祥之兆,世宗因此就下诏说:“有大臣怠慢君主,所以上天才发出警告。夏言傲慢无礼,应该被褫夺职位,所有武英殿大学士的遗缺,都让严嵩接替!”这诏书一颁发,严嵩马上取代夏言入主内阁,登上了宰相首辅的位置。
 
当时的严嵩已经六十多岁,却丝毫不敢懈怠,每天很早就来到西苑椒房值班,很晚才回去。世宗大悦,赐给严嵩一枚银章,上面刻着“忠勤敏达”四个字。后来世宗又陆续赐匾,挂满了严嵩的府第。严嵩的内堂被叫作“延恩堂”,藏书楼被叫作“琼翰流辉”,修道阁叫“奉玄之阁”,连大厅里都还写着两个大大的“忠弼”。这些都是世宗的特别赏赐。严嵩位高权重,从此开始独揽大权,结党营私。长子严世蕃也担任了尚宝司少卿,性格同样贪婪狡诈。
 
严嵩父子俩狼狈为奸,导致朝中大臣敢怒不敢言。
 
嘉靖二十一年十月,宫中竟然发生了谋逆一事。
 
谋逆的罪魁祸首是曹妃的宫女杨金英。区区一个宫女为什么能流传史册这么多年呢?
 
原来,世宗人到中年,因为求子心切而广招妃嫔,曹氏就是众妃嫔中的一个。因为曹氏生得美丽动人,因此最受世宗宠爱,被册封为端妃。世宗有空的时候一定会到端妃宫中和她谈笑。端妃的侍婢叫杨金英,因为侍奉不周,杨金英屡次惹怒世宗,世宗几乎要将她杖死,还是端妃替她求情,这才保住了性命。
 
谁知杨金英不仅不知道感恩端妃,反而还恨上了世宗。
 
正巧那天雷坛落成,世宗前往祷告雷神,回来后到端妃宫中一起喝了几杯酒。之后世宗昏昏欲睡,就在外面的榻上睡着了。端妃替世宗盖好被子,放下罗帏,她怕惊扰了世宗的美梦,就轻轻关上了卧房的门,自己去了偏殿歇息。杨金英瞧见这个空当,悄悄摸到房门外细听,只听见里面鼾声大作,于是她放开胆子,解下腰间的丝带打了一个结,然后揭开罗帏,把丝带系成的结套入世宗的脖颈。
 
正在杨金英用力将丝带扯紧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杨金英慌得急忙掷下带子,逃出门外。
 
原来,另一个叫作张金莲的宫婢正巧从卧房前经过,见门开着就偷偷朝里面望了一眼,正巧看见杨金英在解丝带作结,不知道要干什么。张金莲本想报告端妃,但一想杨金英是端妃的心腹,或许就是端妃派去的,不如赶快报告皇后比较妥当。
 
打定主意以后,张金莲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方皇后那儿报告,方皇后听了大惊,忙带着几名宫女随张金莲赶到西宫,也来不及报告端妃,直接来到世宗面前探视。方皇后揭开罗帐一瞧,见世宗颈上正套着一条丝带,不禁吓坏了,忙用手在世宗鼻下探了探,发现还有热气呼出来,这才放下了心。方皇后随即检查丝带,发现是个活结,不是死结。
 
应该是杨金英忙中失误,也是世宗命不该绝。在杨金英用力拉扯的时候,丝带结扯脱了一半,后来又被张金莲看到了,杨金英只好匆忙跑掉。
 
方皇后三下两下将丝带解下,端妃这时也闻讯赶了过来。
 
方皇后看着端妃,不由得柳眉倒竖、凤眼圆睁,接着大力将丝带掷到端妃脸上,厉声说:“你看看!你看看!你竟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端妃莫明其妙,只吓得浑身颤抖,幸好张金莲在一旁替端妃说明了一切,告诉方皇后是杨金英谋逆。
 
方皇后一面派人去抓捕杨金英,一面宣召御医替世宗诊治。御医到的时候杨金英也被人拿下了,方皇后也来不及审问杨金英,先让御医替世宗诊脉。御医看完之后说世宗并没有大碍,并用药替世宗医治。世宗果然苏醒过来,伸了伸手脚,眼睛也开始转动了。由于脖颈被丝带勒了不久,虽然没有毙命,但咽喉的气息不通,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出话来。
 
方皇后见世宗醒了过来,知道无碍,便去外室审讯杨金英。
 
杨金英起初还想抵赖,后来经张金莲对质,杨金英无从狡辩,只好低头认罪。但方皇后不肯就此罢手,硬要问她主谋是谁。杨金英支吾着说不出来,方皇后用大刑一逼,杨金英只好说了一个王宁嫔出来。方皇后立即命太监张佐将王宁嫔牵来,也不问她是真是假就动用宫中私刑打了她一个半死。
 
随即方皇后召入端妃,居高临下地问她说:“罪犯杨金英是你的爱婢,你跟她一起谋逆,还有什么话说?”
 
端妃匍匐在地上,哽咽着替自己申冤。
 
方皇后冷笑着说:“皇上的寝室在哪你最清楚,你还想装作不知道?”
 
接着命令张佐说:“快将这三大罪犯拖出去,按大逆不道罪凌迟处死!”端妃一听,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几乎要不省人事了。等她反应过来想再哀求方皇后的时候,人已经被张佐牵出宫外了。
 
可怜的端妃玉骨冰肌,最后却落得个含冤而死的下场。王宁嫔和杨金英也被处以极刑。
 
世宗病愈之后,想起端妃的音容笑貌,问遍了宫人,大家都为端妃喊冤,世宗因此哀痛不已,从此就和皇后有了隔阂。
 
嘉靖二十六年,大内失火,世宗当时正住在西宫,听到火警后竟然对天自言自语地说:“不要说仙佛无灵,陷害好人的人,今天恐怕难逃一死。”宫人请世宗去救方皇后,世宗默默不出声。等到火被扑灭,大内传来消息,说方皇后被火烧得非常厉害,病情严重,世宗连看也不曾看一眼。
 
可是后来方皇后去世了,世宗却又开始追悼方皇后,痛哭流涕地说:“皇后曾经救了朕一命,朕却没有救皇后,朕还是负了皇后啊!”随即命人以元后礼下葬方皇后,亲自定谥号为孝烈,下葬的地方叫永陵。
 
世宗遭遇宫变后,虽然诛杀了几十个杨金英的族人,却已经万念俱灰,还下旨内阁说:“朕如果不是有神佛保佑,早就被杨金英杀了,哪还有今天?朕从今天开始潜心斋祭,所有的国家政事一概令大学士严嵩主裁。大学士应体会朕的心意,率领百官秉公办事。”严嵩接到诏书后欢喜得不得了,自那以后他遇事专断,从不问同僚的意见。内外官员有什么要倡议的,一定要先问过严嵩才能上奏给世宗听。
 
严嵩从此更加贪得无厌。
 
大学士翟銮以兵部尚书的身份入内阁办事,资历和威望远在严嵩之上,有时候翟銮和严嵩开会,难免有些妄自尊大,严嵩因此很不高兴,便唆使言官弹劾翟銮和翟銮的两个儿子翟汝俭、翟汝孝,还有翟銮的师尊崔奇勋和亲戚焦清。
 
世宗大怒,命吏部都察院核实罪况。翟銮上奏申辩,言语多涉及严嵩,世宗反而更加生气,下令将翟銮父子降职为民,并将崔奇勋、焦清贬为平民。
 
山东巡按御史叶经曾向世宗告发严嵩受贿一事,严嵩怀恨在心,趁叶经在山东监考乡试,监考完之后,严嵩摘录了试卷中的几段文字,指责叶经诽谤。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世宗下令逮捕叶经入京,杖责八十,叶经因受伤过重而死。还有试官周鑛、提调布政使陈儒,都受到此事连坐被贬。御史谢瑜、喻时、陈绍,给事中王勰、沈良材、陈垲,山西巡抚童汉臣,福建巡按何维柏等人也都因为弹劾了严嵩而获罪,自此以后,严嵩的气焰越来越器张。
 
世宗命吏部尚书许瓒和礼部尚书张璧入内阁办事,全部封为大学士。严嵩看不上他们,仍旧专断独行。
 
许瓒曾感慨地说:“为什么要将我调离吏部?现在还要仰人鼻息。”
 
许瓒请求辞官,并说:“严嵩处事老练,可以独当一面,完全不用臣来替他分忧。”这明显是在讥讽严嵩。
 
严嵩知道许瓒的意思,也上奏说:“臣子比肩侍奉皇帝,须得同心协力,不应该发生不和。以前夏言和郭勋同朝的时候互相猜忌,有失大体。臣严嵩屡次被皇上独召,心有不安,也于理不合。臣担心将来同僚会有意见,重蹈夏言的覆辙,以后要效仿三杨,凡是陛下召见,必须跟内阁大臣一起入见。”
 
两封奏折世宗都没有批复。
 
世宗自遭遇宫变以后,就移居到了西宫,每天只求长生不老,不再去郊外祭祀,更不理朝政,君臣平时根本见不到面,只有陶典真出入自由。世宗接见他时,经常赐座给他,还叫他先生而不叫名字。
 
严嵩看准机会贿赂陶典真,以后凡是有党同伐异的事情就请他多多帮忙,在世宗面前说自己的好话。一奸一邪,互相依仗,严嵩还需要顾忌什么呢?大明的国脉被他们斩断了不少。
 
嘉靖二十四年,张璧去世,许瓒辞官,严嵩想独掌内阁,不料世宗因为听到一些有关严嵩骄横的传言,对他渐生厌恶之心。
 
恰巧此时内阁缺人,世宗下诏再次起用夏言。夏言入内阁后,重任首辅,职位在严嵩之上。因为上次去职的缘故,夏言对严嵩不但像以前一样轻慢,还时不时地加以打击。处理政事时,夏严根本就不征求严嵩的意见,并把严嵩安排的亲信尽数除去。严嵩想出言维护,夏言当面质问他,弄得严嵩反而不敢再作声。
 
御史陈其学以盐法之事弹劾崔元和锦衣都督陆炳,世宗将此事交给内阁审议。崔元和陆炳惶恐不已,一起跑到严嵩家里去求情。
 
严嵩摇着手说:“皇上面前我还能替你们说上几句话,但夏少师那里我就不方便了,两位还是去求他吧!”
 
崔元和陆炳只好又跑去贿赂夏言,向他献上了三千两金子,结果夏言不但拒绝受贿,还扬言要驱逐他们,吓得两人束手无策,只好又跑去请教严嵩。
 
严嵩在他们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崔元和陆炳领教而去,来到夏言府上请死,并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直到夏言答应替他们求情,两人方才叩谢,退了出去。
 
夏言已经中了严嵩的计。
 
后因严嵩的儿子严世蕃,广通贿路,中饱私囊,在代税户转纳钱谷,过手时任情剥削,悉入自己囊中,此事被夏言知道了,夏言打算上奏弹劾严世蕃。有人报知严世蕃,严世蕃着急,急忙跑去求他父亲为他想办法。
 
严嵩跺着脚说:“这下坏了!老夏那里如何挽回呢?”
 
严世蕃听了,也急得掉下了眼泪,严嵩毕竟舐犊情深,踌躇了半晌后说:“现在事情紧急,我也顾不得脸面了。好儿子!快跟我来。”严世蕃立即随严嵩出了门。
 
两人急忙来到夏府,请求面见夏少师。门卫进去禀报,结果好半天才出来回话,说夏少师病了,不能见客。
 
严嵩听了,捻着胡须微微一笑,随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大锭白银递给门卫说:“劳烦你带我进去引见一下,我专程为了探病,并没有其他事情。”
 
门卫见了白银,立刻眉开眼笑,嘴里却说:“丞相有命,小的不敢不遵,但主人要是怪罪下来,怎么办呢?”
 
严嵩说:“我见到少师自然会替你说话,你放心,我保证他不会怪罪于你。”门卫方才带着严嵩父子二人进入院内,径直来到夏言的书房。
 
夏言见严嵩父子进来,也不便呵斥门卫了,只好躺在榻上假装生病的样子,还盖上被子不停地呻吟。
 
严嵩走到榻前,低声问夏言:“少师的身体不好吗?”夏言蒙着头不说话。
 
严嵩连问了几声,才见夏言露出头来,问他是谁?
 
严嵩报上自己的姓名,夏言假装惊讶地说:“这里地方狭小又简陋,岂不是怠慢严丞相了?”说着,欠身想要起来。
 
严嵩忙伸手阻止说:“严嵩和少师是同乡,承蒙少师的引荐,严嵩真是不胜感激!少师难道还把严嵩当外人?少师不必起身了,尽管安睡!”
 
夏言说:“老朽体弱多病,不便见客。正想让人挡驾,谁知道这仆人这么不体谅我!无意中怠慢丞相了,老朽真是过意不去呀!”
 
严嵩说:“这哪是怠慢,其实是严嵩听说少师身体欠安,一时着急,都来不及候命就跑了进来。少师责怪我就是了,但少师的身体昨天还很好,怎么今天就不舒服了?莫非是染了寒气?”
 
夏言长吁了一口气说:“体内的元气已经大伤,又遇上邪气附体,邪气一天不除,元气就一天不能恢复呀!我正打算下猛药逼邪呢!”
 
严嵩一听,便知夏言话里有话,急忙拉着严世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严世蕃又猛磕响头。
 
惊得夏言连忙起身说:“这、这是为什么?快快请起!”严嵩父子不听,依旧长跪不起,还留下了四行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别提多可怜了。真是:
 
能屈能伸是丈夫,
 
奸人使诈亦相符。
 
试看父子低头日,
 
谁信将来被厚诬?
 
世宗与夏言都是因为太过刚强而出现失误。世宗在宫变中差点没命,夏言也是因为好强而屡次被人诬陷。严嵩阴柔狡诈,话说得比谁都漂亮,就是不做好事,世宗不能看穿其潜在的一面,夏言经受不住他的阴柔,因此他们都深陷柔术的牢笼,坠入严嵩的局而不自知。宫变虽然与严嵩无关,但世宗因此潜居不出,使严嵩得以专权,不也是为严嵩这只老虎添翼吗?端妃冤死,严氏横行,老天为何要薄待红颜,厚待奸臣呢?
元芳,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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